第五章
“韩濯晨，你他妈的忘恩负义，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……”
我实在听不出有什么好谢的。
他走到我身边，解开我身上的绳子，拿下我嘴里的东西，又脱下黑色的皮衣披在我身上。
“你等下，我马上就带你走……”
“小伍，带他去找人！”
安以风站起来，揪着刀疤的领子问，“你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哪？晨哥的女人你都敢碰？！”
“那好！你别冲动，这两个人我在监狱里让人帮你做了，剩下一个我带回去给你处理。”
“晨哥，这事我真不知道。”
“于警官，你来的正好，这里有个你要抓的逃犯。”
我估计外面可以当停车场了。
于警官愣了几秒，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警服的袖子将警枪反复擦了两遍。
我将脸转向一边，努力地扬起头，紧紧咬住还残留着血痕的唇，不让眼泪流下来……
他将我匆忙间盖上的被子拿开，将我穿了一半的睡衣脱下来……
检查完后，她走出我的房间。
他的话实在有点过火，我听得面红耳赤，低着头不敢说话。
“问过了，他们说刀疤是安以风的人！”
安以风走到韩濯晨身边，解释说：“今天的事是阿昭故意挑的，我估计他是知道自己没有活路，临死想摆咱们一道，再拽上两个垫背的。”
我清楚地记得，政治老师好像在某节课上说过：“那一身庄严的警服，代表的是神圣不容侵犯的法律？是维护国家长治久安的武器。”
刀疤连求饶都放弃了，吓得像泥一样摊在地上，眼睛里是绝望的惊恐。
这个老大跟我想的不太一样，他个子很高，至少有一米八五，黑色的紧身衣裤勾勒出修长的线条，全身都散发着男人冷酷的味道。
当然，现在看来有点像了，因为他眼里都是杀气，让人心底发寒。
看起来真的好狼狈。
“居然是你的人做的，安以风，你他妈的什么意思？！”
以他的凶残，他一定会把我活活打死，或者用更残忍的手段折磨我……
“警察？”他看向韩濯晨。
“晨哥！？”他一看见韩濯晨，立刻迎上来，来了个深情的拥抱，然后就跟没长骨头一样，靠着韩濯晨的身上。
“什么？晨哥的女人？”
铁棒和刀最大的不同，就是刀会让折磨变得痛快，死亡也来得快。
我紧紧抱着自己发抖的身体，我开始害怕了，怕有一天他发现我的目的。
“噢……”他冲我笑笑，又看向韩濯晨：“这身子骨也太单薄点……能禁得起你折腾么？你可别闹出人命了。”
后来，连呻|吟声都消失了……
韩濯晨刚走到我身边想要抱起我，半敞的门被拉开，举着枪的于警官走进来。
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，也需要肩膀，需要呵护，需要有个人能为我撑起一片天地，让我不必活得那么辛苦……
“你？”我几乎不敢相信，他不是那个安以风吗？
“少跟我废话，人你打算怎么处置？”
三声枪响……
第一次见安以风是在一年前，那天他打扮得跟孔雀一样，帅气的脸上挂着邪气的笑，身边还跟着一个浓妆艳抹，妩媚妖娆的女人。
“你睡会儿吧。”他将灯光调暗，从旁边拉了个椅子到床边，坐下。
我不想哭，不想让自己软弱的只会哭泣。
他请了个女大夫来家里给我看伤势，那个身材姣好，很有气质的女大夫把我全身都检查了一遍，就连最隐私的地方都没有放过。
“是！谢谢老大！”
我不知道那天我会为什么那么任性，只知道，那一刻的我才是最真实的我。
那个早就吓傻的司机总算回过神，忙说：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！我昨天看见他跟一个蛇头联络，他们讲好了钱一到手，就跑路。”
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，一流出来，便惊天动地！
“等一下！”安以风叫住他：“我要活的。还有，人要是找不回来，你也不用回来了，自己看着办吧……”
他刚要去拾地上的刀，外面忽然有一个人跑进来，跟安以风说：“老大，我看见有警车朝这边来了，估计是冲咱们来的……”
这个排场，估计就是他们所谓的黑社会老大！
可想而知，他真的吓的不轻。
“没事了，都解决了！”
其实讲什么都无所谓，只要别让世界安静，别让我去回忆今天发生过的事情……
韩濯晨吸了口气，忍了。
韩濯晨擦擦脸上的血，抬脚踩在他下身。
那个视觉效果，毫不夸张地说，当时如果他要是再说一句：“人家想死你了！”，我肯定以为他们有什么奸|情……
“我不知道！”
于警官还没反应过来，他已经冲过去抢过他手里的枪……
而铁棒，会将痛苦变得沉重，拖得永无止境。
一刀砍下去，一只手飞了出去，一身是血的人痛的杀猪一样嚎叫，在血泊里滚着。
今天，我是第一次看见什么气质的都没有的他——西服没有穿，湿透的衬衫只扣了中间的一个扣子，水珠顺着头发滴下来，掉进敞开的衣领里……
惨淡的灯光下，我似乎看见他眼底难以言喻的苦楚。
“你就不能低调点！”于警官见外面的警察英勇冲进来，立刻换上一本正经的脸孔，俨然公正严明的警官：“这个是越狱出来的杀人犯，刚才还想反抗，被我击毙了。那个人伤势好像很严重，送去医院急救……”
看见韩濯晨将刀丢在地上，我总算找回呼吸，以为一切都结束了。
那个时候，他的手是那么温柔……
“这样不是更好，给政府省点粮食。”
那情景，不仅仅是血腥……
“用不着！”韩濯晨向着刀疤走过去，经过一个人身边时，伸手抽出把刀。
刚松了口气，又我看见他向后的一个人伸出手，那人立刻双手将手里的铁棒递上去……
他在我身上的淤青上涂上冰凉的药膏，他的动作越来越慢，后来干脆停下来，将眼光看向别处。
韩濯晨搂着我的肩走到一排衣服旁边，顺手拿一件衣服放在我手上：“芊芊，你进去试衣服，别听他胡说八道。”
“老大！” 刀疤跪着爬过来，吓得口齿都有些不清：“你饶了我这一次吧。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，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“我……晨哥，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，我怎么可能动你的女人？这真的是个误会！”
“你想听什么？”
他才放开我，双手托起我胀痛的脸，用手指帮我把脸上的眼泪擦去。
走到门口时，他看见陆陆续续冲进来的警察，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，对于警官说：“带了这么多人？！你们办事效率提高了不少啊，这么快就找到这了？”
可是，他伸手抱住我，他的怀抱好温暖，没有恐惧，也没有伤害。
于警官走近他一点，声音压低：“那也没有你效率高，才不到两个小时，全黑道都让你折腾得天翻地覆，我和_图_书想装聋作哑都不行……听说，山田的老大让你堵在桑拿房，吓得差点没得心脏病；崎野的九叔都变成植物人了，你还要问他：是不是他的人做的？你就是进不去监狱，不然你肯定得阿豹兄弟问问！”
“风……”韩濯晨蹙着眉扫了一眼他淡粉色的衬衫，“怎么穿成这样，换品味了？”
那个时候我以为安以风是个花|花|公|子，没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是黑道老大。
在我记忆中，韩濯晨永远是西装笔挺，带着气度不凡的微笑，就连杀人的时候都是一样。
每一下铁棒打下去，我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，看见血滴飞溅的情景。
狂放的笑声嘎然而止，全世界都在那一刻停止了，就连我的心跳也停止了。
“爸爸……”我闭上眼睛，热热的液体从紧闭的眼睛里涌出来。好在没有灯光，没有人看见我脆弱。“我想听故事，我想听灰姑娘的故事。”
“不知道？你这老大是怎么当的？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了！”
“不是，灰姑娘后来嫁给王子了，因为王子用水晶鞋找到了她。”
韩濯晨轻咳一声，清清喉咙，说了一句特暧昧不明的话：“小孩子比较单纯……听话。”
是那个阿昭！
韩濯晨收回搭在我肩上的手，慢慢地走到门口，轰隆一声关上铁门。
门外沉默了片刻，女大夫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传来：“处女膜完好无损，没有被性侵犯的痕迹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，一时又想不起来。
“哪个王子？白马王子还是青蛙王子？”
过了好久才转回来，继续帮我上药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眼睛里却多了些红色的血丝。
好在没有！
于警官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人，看看满脸兴奋的阿昭，又看看我和韩濯晨，似乎有所了悟。
更可笑的是，守在门外的警察连冲进来的勇气都没有，站在外面冲里面喊：“于警官！”
我仔细看着他的眼，漆黑的眸深邃似海，望不到边际痛与伤……
“灰姑娘？”他想了半天，问我：“灰姑娘是不是后来变成白雪公主了？”
几辆警车停在门口，警铃不停地在叫着。
安以风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的血，看了一眼手指，当着他那么多手下竟没还手。
从腰里拿出手铐把阿昭拷起来。
韩濯晨站起身，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安以风。一个干净利落的左勾拳，一拳打在安以风的脸上，原本很帅气的脸马上青了一片。
“人给你留着呢？”他指指身后吓得脸色发紫的刀疤，说：“你说怎么办，我动手……别脏了你的手。”
没有人说话，也没有人劝阻，满屋子除了惨烈的哀号什么都听不见。
我呆呆地看着一身是血的韩濯晨，他就是刚刚抱着我的那个人吗？
小心地询问：“没事吧？”
伍哥带了一队人刚开车走，紧跟着又是一连串的刹车声。
韩濯晨没送我去医院，大概是不想我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。
半天，他才回过神，颤声说：“阿昭他没说是晨哥的女人，我要是知道，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……”
韩濯晨丢下手里的铁棒，从口袋里拿出条手帕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血。
只听见他促狭的声音说：“呦！果然很单纯……有点意思！回头我也试试!”
“好！你小心点。”
于警官对着外面理直气壮地说完，又回头跟韩濯晨摇摇头，像个父亲教育儿子一般语重心长地说：“你这是何必，他是杀人犯，越狱出来又绑架你女儿，抓回去也难逃一死。”
我一边哭。还一边挥着没有一点力气的拳头打着他的胸口，“你为什么才来？你为什么才来？”
“你不敢了吧？哈哈！你要算个男人就现在杀了我！”
我心口疼，没力气跟他说话。“那就随便讲点什么吧。”
一转眼所有的人都散去，那个司机也被人架走了。
一个人还半死不活地躺在血泊里，又一个一条腿被血染红的人被拖进来。
现在，如果他再开枪打死于警官，我一点都不会惊讶，他疯了，彻彻底底的疯了。
哭累了，也打累了。
“韩濯晨，你不是要杀我吗？你倒是杀啊！”阿昭立刻狂放地大笑，“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啊！”
“谢谢！”是韩濯晨的声音。“清，送吕医生回去。”
很快，我听见门外刺耳的刹车声一声接着一声，我以为是韩濯晨，抬头向外面张望。
他在阿昭面前蹲下。“整我？你有种啊！”
“哦，换个颜色！”他看看我，笑得更加邪气：“那也没你品味好，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幼齿了？成年没有啊？”
她一定不知道，那身制服除了用来擦去枪上指纹，毫无意义。
韩濯晨走到我身边，将我抱起来，他还是没有说安慰的话，用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，把我身上的衣服裹紧，抱着我走向门口。
“动人的故事。你有没有什么难忘的事？”
韩濯晨想了想说：“你先带人走吧，剩下的事情我处理就行。”
可我只能自己硬撑着，面对着杀我全家的人，去努力的接近，讨好！
“那安以风比你还嚣张，带了二百多人过来，全带着武器，就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他跟你掰了，要火拼……我不来行嘛！”于警官提高了点声音说：“所以，你现在最好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，说明一下情况。”
他在我面前一点点蹲下身子，没有问我有没有事，也没问我是谁欺负我，他仅仅是看着我，深邃的目光从我红肿的脸，移到我身上残破的衣服，还有已经遮不住大腿的裙子。
“你！”于警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，眼睛都快要呈圆形了。
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，他总算把药涂完，用被子将我的身体包紧。
“芊芊……”
“是！”本来还挺拽的伍哥吓得头都没敢抬，悄悄跟几个人挥挥手，灰溜溜往外走。
“是他一定要我杀他的，你没听见？”说完，韩濯晨冷笑一声，将手里的枪丢给于警官。“我还第一次听见有人有种要求！”
我吓得捂住脸，可还是能听见那嘶哑的呻|吟……
他托着我的后脑，让我的脸埋在他的肩头，他的肩好宽，就像能撑起天地一样……
我点头，明白他是什么意思。
我摇头，看清了他俊朗的脸，总算想起来了。
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……
我还没来得及把睡衣换好，韩濯晨便拿了个药箱走进来，坐在我的床边。
他执起我的手，声音温柔得完全不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：“别怕，我在这里陪你。”
“好，我今天就看你做鬼能有多厉害！”
“阿昭？”安以风握紧双拳，手指青筋凸起：“他人在哪？”
“我会让律师跟你们联系！”
我安静下来。
我听见她在门口说：“没什么大伤，都是些淤青和红肿，涂点药就没事了。”
这是典型的大人物出场的风格，漆黑的房车下走出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，接着陆陆续续至少有一百多人跟上来，声势浩大得把整得仓库围得苍蝇都飞不进来。